2012年7月25日星期三

《上學記》讀後 -- 之三


有些書需要時間讓人進入狀態,之後,你會窮追不捨。

《上學記》並非這類。

它由序言開始,一看已不能自拔。因為跟隨它精采陳述的中國和中國人,其時的生活質素,文化與學術環境,國民的稟性和情操,會令人有一剎那錯覺以為,那極其量只是依據良好意願猜想的 future tense,怎料卻竟然是已經發生過的 past tense。 
書裡面描述的上世紀三十年代中學及大學生,既看通俗武俠小說,又看出版社現炒現賣翻譯自日本或西方關於音樂、建築、美術、哲學、科學等知識叢書。既逛舊墟聽說書看京戲,亦愛看《亂世佳人》和《北非諜影》。他們生在文言文和白話文的夾縫中仍然練就一手漂亮中文,還不特止尚要求英文流利最好多懂另一種外語。那時候大學籃球隊訓練了無數國手,甚至參加了1936年的柏林奧運會,而音樂系則每個星期六晚都有演奏會。讀工程的後來可以改了讀哲學而如魚得水,那是本書主人翁何兆武老先生。讀數學的也喜歡修哲學,說的是後來成為世界級數學家的王浩。 優秀的學者如胡適、陳寅恪、錢鍾書,在國外深造後,紛紛回流以培育下一代為己任。光芒四射的年輕學子如楊振寧,和同學高談闊論時不屑地批評愛恩斯坦新近發表的文章毫無 originality,令人深深體會有傲氣才有突破。
斯時斯地,像夢境般浪漫,和幸福。
那是戰亂頻仍的中國。
頁117: 
我想,幸福的條件有兩個,一個是你必須覺得個人前途是光明的、美好的,可是又非常模糊、非常朦朧,並不一定是什麼明確的目標。另一方面,整個社會的前景也必須是一天比一天更加美好,如果社會整體在腐敗下去,個人是不可能真正幸福的。
一世紀前的中國,能不教人既羨慕又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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