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甚麼都好 (之二)

巴黎地鐵。惡名昭彰。舊啦有些站有異味啦成日找不到升降機搬行李啦…等等等等。每次有人講起不喜歡巴黎，黑名單內它總名列前茅。今趟我也不是和它說好話，只是，在這些我非常同意的實情之外，我在這兒也享受了不少美妙時光。

例如還未成名的樂隊和演奏者的現場表演，有時在車站內的行人道，有時在車廂，可能是小提琴拉布拉姆斯，或者結他在彈吉卜賽，這邊廂是色士風吹怨曲，那條行人道卻在上演非洲敲擊樂，喜歡的話可以買張唱片或放下零錢以示支持，否則像大部分人一樣免費賺了耳福他們也沒所謂。

巴黎的人，特別好看。有次見到一個穿紅色大格仔蘇格蘭絨大衣的棕髮男子，兩手分別拿着舊款深咖啡色大皮箱在月台，像拿着兩個礦泉水瓶般瀟灑自若，我當時想，要達到這種修為究竟要對着衣櫃那塊直身鏡練幾耐呢？真不簡單。另一次，在車站看見一對俊美的黑白情侶，二十出頭，非裔男生擁着白種女友的肩，側邊還拖着一個四呎高的白色電燈胆。那刻，我終於發現疼惜弟妹不是香港的家姐們才擁有的專利。

在巴黎地鐵站，當然也要見識一下那班搭霸王車的跳閘身手。霸王而不硬上弓的，看來只有以下這一個。話說巴黎有些出閘口是直身密封自動鋼門，乘客要出閘的時候經過感應器，兩頁鋼門會自動向外開，毋須插車票。這閘有出無入，只供出站用，入口那方是沒有感應器的。一天我和一個拖着金毛尋回犬、衣着光潔的男子一同步入車站，狗兒一個箭步，穿過了入閘的旋轉門，然後一個漂亮急轉彎撲向右，跟着，隔鄰只供出閘的自動鋼門打開了，他的主人以優雅的步姿施施然走了進去和他忠心的狗兒會合免費乘車去。我只可以說，嘆為觀止。

巴黎地鐵和鐵路網經常互補不足。有年聖誕假，巴黎鐵路工人醞釀罷工，聖誕那天，我們約好了到近郊朋友的家相聚，到車站才知道他們真的決定罷工了，正躊躇不知道怎辦的時候，聽到遠處傳來“蓬隆蓬隆” 的聲音，車原來還開呢，鐵路工會果然懂得和市民共度時艱 (或佳節) ，工是罷的，例如票務處等等已沒有員工執勤，不過，車掌先生繼續為大家服務，兼且看在未解決的勞資糾紛份上，這晚車費，on the ho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