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保羅的雞肉三明治

香港人對吃雞要求之執着，近乎信仰。冰過的雞全皆下品。過節沒有活雞供應，有關當局準會被人炒蝦拆蟹侍候。而在鄉郊長大的我們，吃過自家養的走地雞，更加覺得有權嘴刁。雖然，當大家一齊起筷，我的嘴刁法一定不會被其他食界刁民圍攻，皆因我的至愛，是雞胸。

口味驅使，是以從來沒把牠們的西方同類調低一等。人家嫌肉質不夠嫩滑，我恰恰認為口感一流。西方品種的雞，從來只會冰鮮或急凍後才推出市場，好像也未至於影響品質。

第一次迷上西洋雞，是在巴黎菜市場熟食店。旋轉透明烤箱放滿肥美的燒雞，香氣從鼻端繞過，肚子立時咕隆咕隆就響。一只賣十多法郎，折算港幣廿元不到。對我們這等背包客而言，簡直是恩賜。一只胖嘟嘟的雞兩個人一餐吃不完，餘下的買一條法包做三明治，第二天帶着上路再吃。

因而，我吃到至今未有來者的雞肉三明治。

那是一個陽光好得很的中午。我們坐了一程車到法國南部小村 Saint Paul，村子依山而建，兩旁都是賣藝術品的小店。行着、看着，不一會已到山頂。那裡有一兩塊平整的石頭，我們坐上去，從背囊取出用前一晚吃剩的燒雞做的法包三明治，雞油溶進了麵包纖維內，襯着一望無涯的明媚天色吃，又滑，又香。

爾後，再沒吃過比它更美味的雞肉，和三明治。